母亲去世,父亲入狱的悲惨童年
李勒优没见过爸爸妈妈,2003年出生于云南红河宗腊村的她,从有记忆开始,她的生活里就只有一栋到处漏风的房子,年迈的爷爷奶奶和一个比她大4岁的小姑。
1岁半那年,她妈妈便去世了,爸爸因为违法进了监狱。
每次看着村里的小朋友拿着爸爸妈妈买的糖果,有说有笑地从她旁边经过的时候,她都会跑去缠着奶奶追问妈妈的去向,奶奶不忍告诉她真相,总是摸摸她的头告诉她说:“爸爸妈妈只是去外地打工了,很快便会回来。”
从那之后,李勒优一做完功课,便会坐在村口,呆呆地望着空无一人的路口,期待见到妈妈。
可是想象中的画面没有一次出现过。
随着李勒优一天天长大,为了给她攒够学费,爷爷奶奶决定出去打些零工,家里只剩下她和小姑相依为命。
夜里太黑,李勒优害怕,在手臂和门锁间绑了一条长长的绳子,小心翼翼地时刻留意着门外的动向,等到眼皮抬不动了才沉沉睡去。
梦里李勒优见到了妈妈买了好多好多的糖果,可当她欢喜着跑过去的时候,妈妈就不见了……
李勒优哭喊着醒来,眼角都是泪水,环顾一周只有熟睡的小姑和空荡的屋子,内心涌进无尽的孤独。
6岁的时候,李勒优被送到乡中心小学上一年级,每天要步行两个小时。
爷爷奶奶心疼她,咬咬牙多交了住宿费,每周给她10块的生活费。
内心敏感而自卑的李勒优不敢和同学说话,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,有几个好事的小朋友每天缠着她,以嘲笑她没有爸妈为乐子,李勒优哭着争辩:“我爸爸妈妈只是去挣钱了,他们会回来的。”
结果只是换来了更多的嘲笑:“得了吧,你的妈妈早就去世了,你爸在牢里,你是劳改犯的孩子!”
李勒优不信,跑回家向爷爷奶奶征求真相,爷爷奶奶兜不住,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真相。
那一瞬间,李勒优心里一家人团聚的梦彻底碎了,每天躲在屋子里不愿见人。
奶奶看不下去,联系城里的妹妹带她去散散心。
那是李勒到过最远的地方,县城的一切都让她感到惊奇,那些挨家挨户灯火通明的窗户里,似乎有着她一直以来缺乏的温暖。
可是她没办法留下,因为在这个车水马龙的城市里,没有一盏灯属于她。
那时候的她,不知道自己命运会因为一档节目发生逆转。
被命运垂青的幸运女孩
大连市里,一对夫妻因为长期忙于生意缺乏沟通,感情破裂,选择了离婚。
单亲妈妈吴丽带着儿子崔晋几乎净身出户,为了生计,她借款开了一家灯具店,每天忙于工作,没有精力管孩子。
面对家里的冷清,崔晋只能对着镜子说话排解自己的孤独,为了引起妈妈的注意,他逃学、砸车、变卖妈妈的首饰,大人越是不允许,他越起劲。
吴丽拿他没辙,每天以泪洗面,形容那是一段活在地狱里的日子。
直到2013年的某一天,吴丽在电视上看见了《变形计》,农村孩子的懂事让她深受触动,抱着最后一丝期待,她发了一条短信给崔晋,希望他能参加节目。
因为节目组答应让他许久没见的爸爸一起参加,崔晋同意了。
2014年冬天,崔晋16岁,他一个人拖着行李来到了云南的小山村,和他交换“人生”的是10岁的李勒优。
那年闭塞的村里开来了三辆车,两个选角导演来到李勒优的学校,角落里的李勒优引起了她们的注意,当问起她的家庭情况时,李勒优泪流满面,导演不忍心,决定给她一个“圆梦”的机会,问她要不要体验下拥有妈妈的生活。
李勒优拼命地点了点头,她迫不及待地带着导演回家征询爷爷奶奶的建议。
爷爷奶奶不懂什么是《变形计》,但看到孙女期待的眼神,嘱咐了她几句不要给别人添太多麻烦,便送她出门了。
飞机上,李勒优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,想象着城市妈妈的样子:“她会是长头发吗?眼睛会不会很大?她肯定很漂亮……
对“新生活”的期待,让她忘记了即将面对陌生城市的恐惧。
机场外的吴丽也在焦急等待,当初怀崔晋的时候,她一直期待着有个女儿,想到要和“女儿”相处一个月,她有点紧张。
她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个穿着一双凉鞋,穿梭在人群中的李勒优。
担心她着凉,吴丽急忙上前介绍自己的身份,还没等她多说,李勒优便抬起自己的小脑袋,叫了声妈妈。吴丽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,脸上脏兮兮的孩子,心里一颤,激动地应下,脱下自己的外套,包裹住她小小的身体。
返程路上,吴丽问起李勒优的家庭情况,李勒优把头扭向车窗,久久不愿说话,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出:“我没有见过爸爸妈妈……”
吴丽心疼,下定决心要给这个可怜的小女孩温暖,要一辈子对她好。
像活在梦里的30天
在大连的30天,是李勒优10年的人生里最幸福的日子。
李勒优没在城市里长时间生活过,看什么都觉得稀奇,吴丽便尽可能给她更多的体验,陪她熟悉城市生活。
吴丽带她去商场买衣服,去海边捡贝壳,去滑雪场滑雪,玩累了就去饭店吃东西,两个人弄了个包厢,点了满满一桌的菜,李勒优没见过这么多好看的菜,迟迟不敢下筷,感叹人生太幸福。
吴丽红了眼眶,给李勒优夹了满满一碗菜,希望她多吃点,心里暗自发誓,以后有时间一定要多带她出来吃。
城市逛够了,吴丽就送李勒优去学校感受同龄孩子的学习。
老师给李勒优发了一套白色的校服,带着她做自我介绍,得知李勒优身世的同学给了她最大的善意,下课了便围着她,你一言我一句地给她讲学校的情况。
临近圣诞节,李勒优和班上的女生一起准备跳舞节目,吴丽每天都抽空来学校练功房看她跳舞,接她回家。
有时候工作太忙,吴丽还会直接带着李勒优去她的公司,见到同事,也毫不避讳地跟人介绍李勒优是她的女儿,听得李勒优心里暖暖的。
在大连,李勒优感受到了爷爷奶奶那里感受不到的母爱,她说妈妈爱就像太阳,直接、热烈地包裹着她。
但幸福总是很短暂。
30天很快过去,李勒优按照节目规定要回云南山村。
老师在课堂上给她们布置了一堂作文课讲“我的妈妈”。
李勒优拿着作文纸,一度哽咽:“我从来没有见过妈妈……可是我现在也有妈妈了……我不想离开,因为只有在这里我才有妈妈……”
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吴丽泪如雨下,她站起身向讲台上的李勒优跑去,把她相拥入怀:“以后我就是你的妈妈。”
节目最后吴丽亲自把李勒优送回了云南,分别之际,李勒优紧紧抱住吴丽哭得歇斯底里,吴丽心都碎了。
但没有别的办法,万般无奈下只能领着儿子崔晋回了城。
因为很多事,不是她想马上改变就能变的。
没有被距离打败的母爱
李勒优刚刚感受到的母爱,好像突然不见了。
人群散去后,李勒优一整晚都躲在被窝里不愿见出来,眼泪浸湿了她的枕头,她紧紧拽着吴丽留给她的手机,一遍遍地拨打“妈妈”的电话,电话一头忙音占线的声音让她感到绝望。
但另一边的吴丽也没闲着。
返程路上,李勒优那双泪眼婆娑的眼睛一直在吴丽的脑海里久久不能离去,她看着一旁的儿子,说出了想收养李勒优的想法。
一向叛逆的崔晋变得异常懂事,第一次没有持反对意见,默默地拿出手机,帮妈妈查领养的程序。
那种得到后再失去的感觉,太疼了,崔晋懂,他不想让那个小妹妹也经历一次。
在云南的那一个月,他见到了许久没见的爸爸,虽然大部分时候爸爸对他的表达方式还是很生硬,但有家人陪着的日子,崔晋觉得很幸福,他想着如果家里能多个妹妹,说不定就不冷清了……
可是领养并不顺利。
吴丽是单亲妈妈,还带着一个儿子,领养机构听她说明情况后便拒绝了。
当吴丽一筹莫展的时候,接到了李勒优的电话,李勒优哭,她也跟着哭,两人互相倾诉了一个小时的思念之情,约定寒暑假继续见面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。
在那之后,李勒优的生活回归平静,吴丽体谅爷爷奶奶年纪大,主动包揽了李勒优的学杂费,不仅每月给她零花钱,还有空就去看她,给她带去城里最新的玩具。
李勒优变得越来越洋气,在一群灰头土脸的农村孩子中显得格格不入。
他们嫉妒李勒优有手机,羡慕她可以去城市里,刚对生活建立了些信心的李勒优,再次被孤立。
吴丽不忍心李勒优在那样的环境里上学,跟爷爷奶奶商量把李勒优接到了大连,在家旁边的小学上学。
可是李勒优基础太差了,城里的孩子从小学一年级就开始学习的英语,李勒优读到五年级了都没学过,班里同学几乎每个都涉猎广泛,讲得每个话题,李勒优没有一个听得懂,强忍着读了两个月,有了很大的挫败感,最终还是选择了回农村。
但又去城市走了一遭的李勒优不再惧怕同学异样的眼光,在她心里有了更具体的目标:
她要努力学习,考上大连的大学,真正地到“妈妈”身边生活。
视野的开阔让李勒优的生活有了方向感,她在迷雾里看到了曙光。
写在最后
2015年,李勒优小学毕业考试,获得了第五的好成绩,被县城高中录取,实现了到县城上学的愿望。
从那时候开始,每个暑假她都会坐飞机往返大连和云南。
吴丽没有时间去云南接她,就会拜托朋友去她家和爷爷奶奶说明情况,亲自送李勒优去机场,李勒优一路上都会给吴丽发到哪里的信息,一下飞机,就会看到在出口处紧张张望的吴丽。
她小跑上前,给了吴丽妈妈一个拥抱,吴丽带着她吃海鲜,带她见朋友,教她为人处世……
这样的日子从《变形计》结束后,一直到了现在。
如今7年过去了,哥哥崔晋做了时尚博主,她和吴丽妈妈经常出现在崔晋的日常里。
再次出现在大家镜头下的李勒优长高了不少,没有了小时候的齐刘海,脸上长了很多青春痘,眼睛里多了些对生活的希望。
前段时间,吴丽妈妈生日,她和崔晋一起买了蛋糕去姥姥姥爷家给吴丽妈妈庆生,姥姥姥爷做了满桌的菜,热情地迎接她,把她当作亲外孙。
云南的老家,李勒优一放假,也会回家帮着爷爷奶奶做农活,娴熟地洗衣做饭,尽可能地帮爷爷奶奶减轻负担。
她有了两个家。
明年6月,李勒优即将高考,虽然每年村里一本线上线只有十几人,但李勒优还是很乐观,吴丽妈妈身上的坚强独立,给了她勇气,她相信想要的东西只要努力去争取,总有一天可以得到。
但像李勒优一样幸运的女孩,还是少数。
我们还是时常在新闻里看到一些因为家庭条件不好,不能继续上学早早结婚生子的女孩,包括在李勒优村里,很多和她同龄的女孩也是。
李勒优曾说,自己能改变命运是因为吴丽妈妈的善良。
吴丽不仅带给了她爱,还带给了她视野,让她知道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试着走出大山,改变命运。
但一个吴丽只能改变一个李勒优。
我们需要很多个“吴丽”,只有这样才会有更多的孩子拥有光明的未来。
希望我们能多对这些没有爸爸妈妈疼爱的孩子多一些关注,多一些善意。
也许有一天,你的一句话或者一个爱意的举动,改变的就是一个孩子的一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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